[琅琊榜]暮雪（三）
[琅琊榜]暮雪（原作向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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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三）
金陵路，莺吟燕舞，算潮水知人最若
此前，萧景琰想过无数次该如何夺嫡：留在京城，参与朝政，逐步显露才能品德，取得皇帝的认可和朝臣的支持。但他不是朝臣，皇帝也没有要他参政。留在京中，也不过是整天呆在府里，连朝都不能上，如何参政？随意结交朝臣，只会给双方都带来灾祸。还有太子和誉王，决不会坐视他崭露头角，一旦发现他有威胁，就会毫不迟疑地置他于死地。他不知从哪一步做起，也不知有谁能帮自己。
梅长苏的谋略和他一样，但是有具体的计划：庆国公侵地案的原告人已到京城，陛下打击豪族侵占小农土地的决心由来已久，对此案一定会严查严惩，誉王会护短，太子要株连，都不适合做主审官，而靖王则是最合适的：“这就是殿下参政的第一步。”
萧景琰惊讶地看着梅长苏：他早已谋划好了，就等着自己来找他，然后引自己入彀？
或者他会来找自己？
梅长苏微笑：“苏某所言之事，过几日便见分晓。殿下来此已久，再不回去，恐怕惹人生疑。以后我会让飞流送信给殿下，再约时间地点详谈。”
“好，那我先告辞了。”萧景琰拱了拱手，走了出去。
出了宁国候府，萧景琰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。
萧景琰早就听说过梅长苏。
军旅生涯苦，苦在沙场征战，苦在征人望乡，也苦在无聊。
于是，便吹牛。
江湖、财富、女人，是军中吹得最起劲的三个话题。
没人会找萧景琰吹牛，但是他耳朵不聋，总会听见下属吹牛的内容。
于是，琅琊美人榜、琅琊富豪榜、琅琊高手榜便常常灌进萧景琰的耳中。
还有琅琊公子榜和琅琊帮派榜也会灌进来。
萧景琰对这些榜并无兴趣，其实，他是瞧不上这些野狐禅。
勉强有点兴趣的是公子榜。
魏晋以降，贵族们越来越重视风度、才艺、声名。萧景琰自幼就受到这些熏陶，也重视风度才艺。所以，当他六七年前听到“公子榜榜首”梅长苏的名字时，便记住了。
也就是记住而已，没打算知道更多。
真正注意到“梅长苏”，是四年前。
元佑元年，萧景琰到池州、庐州督办驻军换防。
这两州都在江左，萧景琰一入江左，便发觉江左十四州与其他州郡不一样。
百姓的衣着、房屋比其他州郡整齐，虽然整齐不了多少，但是毕竟是整齐。市面也比较繁荣，治安秩序也比较好。
他让列战英派了几个探子到茶馆街市走了一圈，这些人很快就带回来两个名字：江左盟、梅长苏。。
江左的安康得力于江左盟的治理，江左盟的影响力比官府还大，梅宗主的名头比太守县令还响亮。
这让萧景琰很不快：这些官员是尸位素餐，还是沆瀣一气？但是这些官员不归他管，他没有资格斥责他们。而且，帮派，哪个州郡都有，但是其治下却未有如江左这般安定繁荣的。
——大概，盗亦有道吧。
——只要梅长苏不做出格，就相安无事好了。
离了江左，萧景琰难得地主动和部下聊起了梅长苏，听部下七嘴八舌地说起梅长苏的风雅、梅长苏的才学、梅长苏的病弱、梅长苏的铁腕。还有那首“遥映人间冰雪样，暗香幽浮曲临江，遍识天下英雄路，俯首江左有梅郎”的名诗——萧景琰对此诗的评价是“不通”。
萧景琰记得最清楚的是：江左境内不许做杀人的买卖。
这一条让萧景琰很感兴趣：不杀人，还是盗吗？
第二年，也就是元佑二年秋，元江秋汛，包括江左的秀州、 越州在内的六个州受灾。秀州、 越州受灾最重，但是向朝廷请拔的救助物资却最少。萧景琰让探子探听了：是江左盟主持了救灾事宜，措施得当高效，没有贪污浪费。
萧景琰对梅长苏多了几分看重：能安定地方、保护百姓，这样的江湖帮派，还真是不同寻常呢。
在幽掖庭看到霓凰和一位陌生男子同行，萧景琰心中闪过一丝不快。但是，那个人的容貌风度，真的让萧景琰有惊艳的感觉：京城之中，几时有了这般人物？他和庭生说话时的和煦温柔，像极了当年祁王教育自己和林殊的模样。等他回话时，诚挚坦荡的言辞、不卑不亢的态度，让萧景琰不由得生出了五分信任。
“苏哲苏先生，萧景睿的朋友”，萧景琰回府就让下属去查了此人的来历。
“苏哲就是梅长苏。”
萧景琰听到回报时，心中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几句俗套的江湖话：久闻大名，如雷贯耳，今日一见，如皓月当空。
没想到苏哲靠几句言辞，就把庭生带出了幽掖庭。萧景琰真的惊讶了：这个梅长苏到底要干什么？他哪来的自信一定能赢？如果输了，他自己丢面子事小，大梁国威受损事大，尤其是三个孩子，轻则受罚，重则没命。梅长苏究竟是要救庭生，还是要害庭生？或者，他还有什么别的布置？
——得去亲眼看看才能放心。
没想到比武的事情没谈，倒被梅长苏拐到了夺嫡之路上。
也不是他拐的，是自己迈步走上的，自己不是早就在寻找起步的契机吗？
——梅长苏的谋略和手段，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。他应该有必赢的把握。
梅长苏说：“就算我的一个赌注吧。”
好，你敢赌，我便陪你一起赌。
输了又如何？
男儿宁当格斗死，安能怫郁筑长城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