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江花月

一切都是枉然,一切都微不足道。为什么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呀——莫泊桑

关山月冷,马蹄声碎——蔺苏归途

——说明:私设蔺晨是本名,从军时化名陈春阳。军中皆呼为“陈大夫”,只有梅长苏苏叫他阿晨,飞流叫“晨哥哥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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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残阳如血。梅长苏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。注1

     蔺晨没有去搭梅长苏的脉搏,只是一动不动地拥着梅长苏。蔺晨的脸紧贴着梅长苏低垂下的头。山谷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声音掠过。

     残阳终于收尽了最后一丝血色。暮色四合,黑暗猛扑下来,迅速吞噬了天地。

     梅长苏的身体越来越冷。风在山谷里掠过。

     蔺晨抬起头来望向天空,满天的星星又大又亮,密匝匝地扑下来,近得吓人,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。

     下弦月慢慢地升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蔺晨转头招呼飞流:”飞流,来抱着苏哥哥。“

      飞流走过来,接替了蔺晨让出来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蔺晨拾起一柄断枪,在地上挖了一个一尺来深的坑,把手环放在里面,又摘下自己的耳饰,放在一起,把土掩好。他把断枪插在土上,走回飞流身边:”飞流,抱着苏哥哥,我们回去了。“

       因为抱着梅长苏,回到营地时,已过了二更天了。蒙挚和列战英留下的那两个亲兵,远远地站着,看见他们回来,走近了几步:”苏监军和陈大夫回来了,需要热水和炭火灯烛吗?“

      这两个亲兵一个是蒙挚的,一个是列战英的,受了嘱咐:”听苏监军和陈大夫命令,不得打扰他们“。所以每天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出去的方向,再远远地等着他们回来,每天早晨,会把洗好的蔬菜和梁米放在帐篷外面,晚上会送热水过来。今日蔺晨回来太晚,热水已经冷透了,帐篷中炭火也熄灭了。

       ”好,都拿来。“蔺晨说着,走进了帐篷。和飞流一起,小心地把梅长苏放置在榻上。

       两个亲兵很快拿了东西过来。蔺晨接过,对他们说:”你们明天去向蒙帅和列将军复命吧。我们马上就离开了。“

     两个亲兵望着蔺晨:“那苏监军……”

     “苏监军和我一起走。烦劳你们,明天把我们这顶帐篷拆了带走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怎么禀报蒙帅和列将军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要说是我让你们回去复命就行了。蒙帅和列将军自然明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两个亲兵行了礼,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蔺晨轻轻地为梅长苏清洁完身体,开始给梅长苏换衣服。蔺晨找出来的,是自己常穿的那件淡蓝色绣着深蓝色纹章的外衣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,蔺晨坐在榻前,拉着梅长苏的一只手,合在掌中。飞流坐在对面,同样拉着梅长苏的另一只手。

       蜡烛熄灭了。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蔺晨起身,将余下的衣服等物品收拾好,和叠在一边的两床被褥一起捆扎好,又拿过皮水囊灌满水,出了帐篷,牵过战马,将行李放置在一匹马上。返回帐中,小心谨慎地抱起梅长苏,安置在梅长苏的战马上。他扶着梅长苏转头叫飞流:“来扶着苏哥哥。”

     飞流扶着梅长苏,蔺晨上了马,一只手抱紧了梅长苏,一只手牵着缰绳,叫飞流:“上马,走了。“

     下弦月和着星光,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清冷的白色中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第七日,蔺晨回到了琅琊阁。琅琊阁的大小执事,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的少阁主——往日风度翩翩如出世仙人的少阁主,现在形销骨立,面色灰败,衣服皱巴巴,头发乱糟糟,还沾着草茎。那件衣服明明是梅宗主的,少阁主穿着,既不衬,又不合身,晃晃悠悠的。最不忍直视的,是少阁主的眼神,没有了神采飞扬含情带笑勾人魂魄的风采,却像寒潭水一样幽深不见底,什么都看不出,又似乎什么都包含着——那不是梅寨主的眼睛么。

      琅琊阁的人不知道,这七天来,蔺晨一直在策马疾驰。为了拣近路,蔺晨总是选山路、田埂走。经过肃州时,他在琅琊阁的铺子里要了一顶三尺宽二尺高六尺长的帐篷。晚上,蔺晨就搭起帐篷,扰一堆荒草铺在帐篷里,再把被褥铺在草上。梅长苏在中间,飞流和蔺晨一边一个搂抱着梅长苏——只是中间那个身体,,再也焐不暖。

     蔺晨没注意他们,只管抱着梅长苏往里面走。因为剑伤未愈,蔺晨不是横抱着,而是像抱小孩一样竖着抱,梅长苏的头俯在蔺晨的肩上,一只手垂下来,晃晃悠悠的拍打着蔺晨。

      到了内院,却见老阁主站在正房的廊下,面色深沉。

     蔺晨停下脚步:“爹,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老阁主沉声答道:“我回来十几天了。”

      蔺晨说道:“我先把长苏归置下。”,说完,继续往里面走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进了梅长苏曾经的屋子,蔺晨和飞流小心翼翼地把梅长苏安置好。

      屋里放了很多白蜡烛。蔺晨点起两支,放置在梅长苏头部的几案上。一支将熄时,便再点上一支接替。

      飞流和蔺晨又是一边一个,拉着梅长苏的手,对坐着。

      天亮后,老阁主来了,点了一柱香。蔺晨问道:‘爹,我前些天吩咐他们的事情,可准备好了?“

         老阁主盯着他:”准备是准备好了,可你真的要这么做?“

        蔺晨略微垂了下头:”是的。“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夕阳西下,老阁主叫走了飞流,蔺晨抱着梅长苏,来到 一间屋子里。里面,有一池清水。

       蔺晨慢慢地把梅长苏放入池中,水没过了梅长苏全身。

       蔺晨看着梅长苏一点一点消融在水中。

       如冰雪消融。

      只剩一具骨殖。

      乌黑的,每一根都布满了断裂痕迹的骨殖。

      蔺晨扯掉池子底部的一只塞子,又在上方的竹筒上拧了几下。

     一股清水缓缓地流进池中,冲涮着骨殖。

      像母亲轻柔的抚摸。

   蔺晨又拧了几下竹筒, 水流停了。

   蔺晨轻盈地跳到池中,将骨殖一块一块捡拾起来。

   老阁主正在梅花树下,对飞流说:”春天的时候,梅花就会开了。“


    一个春月皎洁的晚上,大梁天子在素室中,悲恸得不能自抑。

      林氏宗祠外,清远的笛声绕着树林悠扬。

     琅琊阁内,少阁主漫不经心地翻开一页书,头也不抬地说道:”长苏呵,今天阿香对着飞流笑了一下,飞流竟然脸红了。你说,他到底是开窍了还是没有呵?“

      在旁边的房间里,被提到的少年睡得正香,他的梦里,梅花开满天。

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



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注:本文确实是在看“清修纳言”的《可盼》时受到启发,想出来的。我在蔺苏文的评论下面和清修纲言谈过:受她启发,想出一个“如何处理宗主遗体”的梗。。——此前,蔺苏文里,有“尸体养桃树”、“骨灰拦饭”的梗。 我这个梗,其实是“有位医学家捐出自己的遗体,给医学院做标本”的事迹改编的。我觉得很适合用在蔺苏文里的梅长苏身上。此文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最后那段“蔺晨把梅长苏的骨骼做成标本”,这其实是模仿“医学院将医学家骨骼穿成标本,所有的学生都向这具标本鞠躬”的真实事迹。我以为是对梅长苏的美化

此文并不是复制粘贴〈可盼〉的。但是,既然某圈提出抗议,责问我是否得到清修纳言的许可、她是否认同“将梅长苏的骨头立起来”的设定。我改掉与“清修纳言”有关的文字。

不过,我不会删文。毕竟,蔺苏不属于哪个的发明,“梅长苏葬于琅琊山”也不是谁的专利,谁都可以想出一个“蔺晨如何处理梅长苏遗体”的梗来。——在“死于北境”与“葬于琅琊山”之间,蔺晨总得把梅长苏的遗体带回去——这与第一=篇〈行人去后遥山暝〉设定是一脉相承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7年4月18日补记


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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